摘要:作为一个新时代文艺青年,兼北京的外乡打工人,我对胡同一直抱有一种“来都来了”的念头:都来北漂了,不体验一把住北京胡同里的感受,和在老家上班有什么区别?兴奋的我第一时间给好朋友们发了消息:我搬到雍和宫的胡同里了,你们啥时候来喝酒?两个人闲聊了两句,她说自己是北京人,我顺便问起,这间房子是不是她的。
生活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总是需要经历很多梦醒的时刻。
例如,你可能会发现付完房租后所剩无几,你可能会在半夜被室友叫醒,或者你可能兴高采烈地想去某个地方却发现需要更多坐地铁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本文是一个北京漂流女孩的日记,真实记录了她的“梦醒的时刻”。
在北京能过上独立、自由、丰富、享受的生活,着实不容易。
当我站在自己租出去的北二环胡同屋门口,回望自己短短一个月的胡同生活时,我突然意识到,失望或许才是人生的真面目。
我身后的门锁咔哒一声,发出一声巨响。 我想最后一次回头看看这个房间北京慢摇吧,但搬家的人打断了我的悲伤:
“我们快走吧,面包车不准进入二环,如果被抓到,我们就完蛋了。”
我立即回应说我们快点走吧。
师傅一边熟练地将行李箱搬进锦北后座,一边分析得很肯定:“小姑娘也是来体验胡同生活的吧?今天就搬出去吧,明天会下雪,会的。”冷点。”
我爬上副驾驶座,逃离了我向往已久的小巷,就像我兴奋地搬进来一样匆忙。
谁没有对小巷的痴迷呢?
在胡同里过上春看柳絮、秋看银杏的老北京生活,几乎是每个北票人的梦想。
灰墙灰瓦,庭院大院。 打开门就能闻到隔壁的稻香,老男女坐在阳光下聊天,黄包车在街道上穿行,还有磨刀剪子的人们……
自从小时候看了《城南旧事》《骆驼祥子》,胡同一直是北京城市生活的一张名片。
如果你走过北京的弄堂,坐在黄包车上的老爷爷会告诉你,这扇门曾经是冰心的住所,那扇窗是鲁迅写下祝福的地方。 这是一座公主府,那是某位王子的府邸。 。
帝都几千年的政治文化尽在掌握。 即使你不配住在里面,你也可以在杨梅竹斜街咖啡馆点一杯饮料,坐下来片刻,你就会有一种“我站在云端,慢慢走向帝都”的感觉。 体验时间的慢动作。
另一种风景是人。
在史家胡同和南锣鼓巷闲逛时,有两三个成年人坐在自家院子里,挥舞着扇子,聊着北京。 那种在人们后花园里,又带有凡尔赛当地贵族气息的名胜古迹,很难找到了。 不至于用羡慕的眼光看。
如果这种氛围不适合喜欢“喧闹”、“狂野”的年轻人,那么优秀的首都旅游产业总会想办法拉近。
《乐队的夏天》点亮五道营学校; 南锣鼓巷的游客白天拥挤着买菜,晚上则涌向暧昧的酒吧。
早在窦唯时代,王菲住在巷子里,去公厕时捂着鼻子,而窦唯裸露双臂倒痰盂的举动更是传奇。
——虽然当时的新闻意思是“只要住在巷子里,即使是女主角也要上公厕”,但在一些人,尤其是我看来,却成了“如果住在巷子里”的暗示。 ,你可以和女主角使用同一个公共厕所”。
作为新时代文艺青年、外来务工人员,一提到胡同,我一直有“来来来”的想法:来北京是为了漂泊,和我不想体验住在北京胡同里的感觉,和住在家乡一样。 工作上有什么区别?
欲望就像一把火,在我最后一套房子到期前夕,把我烧得更痒。
我终于过上了老北京的生活
在APP中几乎看不到胡同房的出租信息。 我去了年轻人聚集的豆瓣,在租房中搜索了“胡同”这个关键词。 我发现我心目中一套灰墙灰瓦的胡同房子的价格从1000到20000不等,标准差大得离谱。
五位数的胡同屋虽然还是平房,但是有屋顶,有露天阳台。 整个房子就是精致的ins风格,精致又明亮。 它有厨房、浴室、卧室和客厅。 全屋还配备了地暖。 看一看。 这是一座豪宅;
这张2000元的照片看上去很模糊,就像是用固定电话拍的一样。 昏暗的灯光下,隐约能看到水泥地上的坑坑洼洼。 角落里随意摆放着一张木床。 租赁标语上都写着“胡同规定禁止独立建筑”。 附近有公共卫生间。”
奇怪了,巷子里价值几万元的卫生间是哪里来的?
带着种种疑问,我瞄准了一位小姐姐转租的房子。
房子的面积大概只有10平方米。 为了节省空间,分成阁楼形状,床可用于睡眠和活动。
地方虽然不大,但设施齐全,而且从她提供的照片来看,风格装饰充满了“内在味道”:INS风格的小贴纸、遮光窗帘、地毯、沙发套、买来的小奶锅宜家,拉上窗帘,一边投影一边喝一杯。 天气好的时候,你可以爬上梯子到屋顶享受微风。
转租的人表示,这套房子以前是民宿,业主租了最适合游客的地方,还花了不少功夫装修,让其更符合年轻人的审美口味。
作为民宿,它的位置自然是绝佳的,夹在雍和宫和北新桥之间。 前门位于路边。 从一个小大门进去,里面密密麻麻的巷子里住着十几户人家,错落有致,像一个大院子。 我家在弄堂口,外面的路就是雍和宫街。
最令人兴奋的是它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事实上,巷子里的市政管道不允许厕所排水,所以即使有厕所,通常也只能在普通房子里洗澡,上厕所还得去公共厕所。 因为这栋房子是民宿,所以店主偷偷给里面装了厕所。
作为一个缺钱的文艺青年,找到这样的房子并不容易。 虽然房租超出了我的预算很多,但我已经合法地成为了二环胡同(出租)住房新时代的一员。 北票青年——有独立卫生间的那种,比王菲好。
看到房子后,我立刻就决定了。 匆匆搬家后,我迫不及待地融入了“北京人”的生活。
我终于过上了令我羡慕的生活。 当熙熙攘攘的游客在巷口排队拍照时,我可以穿着家居服靠在门上假装和当地人很熟悉;
北京最著名的景点,包括五道营胡同、雍和宫、簋街、国子监、地坛公园等,均在步行一公里范围内。 每天晚上散步,红砖墙外都能看到清朝的月亮;
巷子里住的人很拥挤,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 每个人似乎都带着熟悉的buff。 每天吃饭的时候,对面房子里就传来饭菜的香味。 阿姨热情地请我吃饭。 ;
不管他们认不认识院子里的居民,只要开门见到他们,都会问:“吃饭了吗?” 就好像他们是熟人一样。
院子里住着很多人,大家的衣服都挤在一起,挂在院子里晾。 院子里有大家自种的绿植和花卉。 我从来没有养过植物,所以买了一盆多肉放在别人家里。 石榴在锅里。
你向往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觉得这就是。 住在景点旁边的胡同里,与慢生活为伍,深入北京腹地,过着老北京的生活——虽然这样的生活和180线小镇的槐林村没有太大区别。
兴奋之余,我立即给好朋友发了一条信息:我搬到了雍和宫巷子里。 你什么时候来喝一杯?
言语中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渴望。
一个月,我逃跑了
没想到我的酒会还没安排好,隔壁却已经行动了。
搬家第三天,凌晨1点30分,我躺在床上,还能清晰地捕捉到隔壁罐头被拉开的声音、握拳的声音和欢呼声。 很明显,我的邻居喝醉了,失去了控制音量的能力。
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一堵墙,而是一张纸。 我终于明白,原来巷子之前给我的睦邻关系,是暗暗标有价格的。
虽然我付了一套一居室的公寓,但仍然要承担半夜被隔壁邻居吵醒的风险,但我还是接受了这个不完美。 毕竟,与难得的经历相比,偶尔的噪音算什么?
但我真的低估了胡同人的职业。
是的,隔壁住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眉间有一颗痣。 他租了这所房子作为商店。 他的主要业务是占卜、算命、算命、算命、疑难杂症。 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一切。
每天,当我专心工作时,都会听到薄薄的墙后涌入陌生人,向“主人”倾诉自己的烦恼。
“呜呜呜呜呜呜,我的男人跑了……我只是想求师父让他今年回来。”
“我儿媳妇怀孕了,我想要个男孩。”
也有“大师”指导的声音:“别问多少钱,就这样吧……我缺三五百块,很想找个长期稳定的。”请加我微信,我们慢慢聊。”
“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带着这个,放心吧,这不是迷信,这是科学。”
...
我现在还安慰自己,应该用辩证的眼光看世界。 尽管我生在红旗下,长在马哲里,但胡同却是人与人之间紧密的生态。 一切都有它的命运。 不要因为噪音而感到不高兴。 阿弥陀佛。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第二件事:在巷子里,下雨就意味着灾难。
巷子里是平房,两边的院子距离很近。 灯光比大楼里差很多。 另外,我的房间朝北,所以即使平日拉开窗帘,还是潮湿。
第一场雨过后,墙上出现了黑点。 起初我以为是油渍。 然而,第二场雨过后,黑点逐渐向下蔓延。 我突然意识到这些不是污渍。 ,这是模具。
我试着用卫生纸清理它,但当我擦拭它时,发现有一个柔软的线状物体,带有潮湿的气味和令人作呕的气味。
看着手里的纸团,我开始陷入沉思。 记得小时候,我住在西北的一个农村。 虽然是平房,但下雨也绝对没有问题。 我脑子里只有肤浅的常识,南方下雨天会长霉菌。 但一场雨后墙壁就发霉,这超出了我对居住环境的想象。
还没等我想好如何应对这场雨,北京就以闪电般的速度降温了。 虽然胡同听起来很陌生,但和所有平房一样,它没有中央供暖设备。
我家朝北,没有暖气。 十月中旬,在家就已经需要穿羽绒服了。 在北京,冬季气温很容易达到零下十摄氏度。 到时候我该如何自救呢?
我努力思考是否可以24小时开空调。 这时候我就考虑了电价。 胡同里的电费是阶梯式收取的。 平时是8分钱、2分钱,用电高峰时是1分钱、3分钱。 普通电费只要5分钱。 4.
我算了算,每天至少要花15元电费。 如果以后每天都要开空调,我本来就很穷的钱包无疑会更惨——这套房子的月租金高达4300元。
直到那时我才逐渐意识到,与扮演一个有趣的北京人相比,生活各方面的便利和舒适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一天清晨来了。
当我还在睡觉时,我听到院子里有人喊:“蟾蜍!到那边去!”
“蛤蟆”二字,犹如一道惊雷。 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头发都竖起来了。
一根拉长的绳子断了。 我忍受着经常被堵住的卫生间,忍受着差劲的隔音阻碍了我的呼吸,忍受着源源不断的陌生人打扰我的私人领地,忍受着床上能拧出水的被褥,但这一刻,我真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崩溃。和令人心碎的悔恨:
月租4300元,如果我住在距离较远的家人上面,我可以住一居室,有一整排暖气,南北通透,比现在大三倍,安静和安全。
感情已经支离破碎,一股“小丑其实是我”的黑色幽默感在体内蔓延。 我一边骂自己烂,一边嘲笑自己不仅穷还想出人头地。 试图通过房子来体验城里人的感受是徒劳的。
我泪流满面,咬牙打开蓝色软件,迅速预约了周末搬家,没有任何遗憾。
〓 花费4000多元。 如果愿意住在比较偏远的地方,也可以住明亮明亮的一居室公寓。
搬家之前,我带着水果拜访了邻居。 那也是我第一次走进隔壁算命先生的房子。
他的房间比我的小得多,只有简单的纸板隔断,里面有一张狭窄的床。 外面挂着一尊佛像。 叔叔说房子也是租的。 他通常在外面和客户谈生意,晚上就睡在里面。
因为地方小,别说卫生间了,连水龙头都没有。
我还想问点什么,但一个陌生人打开了门,问道:“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地方的名字吗?” 我心知肚明地离开了。
曾经请我吃饭的阿姨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当她发现我要离开时,无法掩饰她的惊讶。 两人聊了一会儿,她说自己是北京人。 我顺便问一下这房子是不是她的。
这时,阿姨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她叹了口气,含糊地说,所有权是公有的,但现在她一家四口已经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了。
“我,我的女儿,女婿,还有我的孙子。”
我看了一眼她家的面积,扬起嘴唇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
〓北京的一条胡同里,3代6口人住在一间30平米的小房子里,与邻居共用浴室和厨房。
搬家后,每次查租房群,看到巷子里源源不断的租房帖子,我都会笑。
虽然我不得不说我的胡同生活并不幸福,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太穷了。 毕竟,如果我能租得起每月两万元的豪华胡同北京慢摇吧,我想我不难体会到胡同的真正乐趣。
但转念一想,月租两万的人怎么会过得不幸福呢? 穷人哪里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呢?
我逃离了巷子,把七彩泡泡里的巷子梦留给了下一个追梦者,或者说是外国人。
文字| 谷氨酸编辑| 萨亚拉